丙年四旬期第四主日
天主爱我,与我自以为的“功德”无关。
作者:若望神父 编译:小朵
我想那是我第一次进行有指导的避静。在那之前,我们会参与每年为期八天的避静活动,每天都有四五场讲道,然后我们这些避静者会对讲道内容进行思考。现在我有了一位避静导师,他会给我布置从圣经中选取的阅读内容,并期望我汇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五个小时的祈祷有怎样的进展。我发现之前有讲道的避静活动存在一种让我不满意的模式。不知怎的,在第三天或第四天之后(通常以年度的总告解为高峰),我似乎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。我觉得我的 “工作” 已经结束了。我的生活已经梳理好了。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避静结束。
虽然我的私人避静导师不喜欢总告解这个想法,但在第六天他最终还是同意了。我又一次觉得我的 “工作” 完成了。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。然而,这位导师在第六天之后又给了我五条关于罪的默想内容!那一天可真是难忘。
我清楚地记得,当一切都该接近尾声的时候,我还在思考罪的问题,这让我满心怨恨。我被迫要在自己的堕落中再折腾一番,我开始怒火中烧。我之前对保罗・萨特这样的无神论者的哲学研究开始困扰着我。我曾在他的戏剧《魔鬼与天主》中读到,天主的存在贬低了人类的存在,而现在我开始怀疑萨特可能是对的。
当白昼渐渐转为黄昏,我发现自己在抗拒关于罪的整个概念。这样的消极意义何在呢?罪、罪、还是罪。天主似乎要我们做出一种屈辱的承认,承认我们是污垢、是垃圾。我越是思考罪,就越觉得恶心。我越是反思天主的慈悲,就越对此感到厌恶。
如果我所做的或所取得的成就不能为我赢得天主的爱和救赎,那我为什么一直努力去做正确的事呢?就在这时,我开始为自己的抗拒感到担忧。说实话,我开始怀疑自己最初是否真的相信天主。嗯,与其面对那个无底深渊,我专注于一句以前总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古老祷词:“哦,天主,你认识我,你爱我。” 这句祷词应该能奏效。但它没有。我对天主更加怨恨了。而且我更担心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对天主的信仰。
在进行了一个小时被称为默想的烦躁不安之后,我想到了这句祷词的一个小小变化。说:“哦,天主,你认识我,你爱我;而且这并非因为我曾做过或完成过的任何事。”现在,亲爱的读者,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,但我讨厌它。每次我要说出最后那个分句时,我就会说不出口。“而且这并非因为我曾做过或完成过的任何事……” 我就是说不出来。似乎如果我说了,一切都会崩塌。
我的努力不算数吗?那为什么不搞一段婚外情,背弃我的誓愿呢?为什么不杀个人呢?难道牺牲不算数吗?难道我的努力工作不重要吗?那我究竟为什么一直这么努力呢?如果我所做的或所取得的成就不能为我赢得天主的爱和救赎,那我为什么一直努力去做正确的事呢?“我像奴隶一样为你劳作……”
“浪子回头” 的故事涌入了我的记忆。那个大儿子。那个像奴隶一样劳作的儿子。那个对父亲宽恕了把一切都搞砸的不孝弟弟心怀怨恨的儿子。那个不愿参加庆祝宴会的儿子。那个父亲为之苦苦相劝的儿子。那个满腹牢骚的儿子。多年来,我一直像奴隶一样为你劳作。我从没有违背过你的任何一条命令,然而你甚至都没有给过我一只小山羊,让我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庆祝。可当你的这个儿子和一群放荡的女人挥霍光了你的财产后回来时,你却为他宰了那头肥牛犊。
不知怎的,我对自己的罪有了前所未有的认识。然而,奇怪的是,我也以一种全新且同样强烈的方式感受到了天主的爱。“我的儿子,你常和我在一起,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。只是我们应当庆祝,应当欢乐……”
当我们听到 “浪子回头” 的故事时,我们常常会想到在门口满怀慈爱等待的父亲,或者那个事先计划好忏悔的绝望的儿子。不过,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难道没有一个 “大儿子” 的影子吗?我们努力工作,精心培养美德,积攒恩宠,赢得胜利,而我们却忘记了那些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。那恩赐、那恩宠、那天国、那并非靠我们挣得而是慷慨赐予的爱。没过多久,我们的劳作就变成了奴役;我们的成就,变成了枷锁。
我曾想,如果我真的说出像 “你认识我,你爱我,而且这并非因为我曾做过或完成过的任何事” 这样的祷词,我肯定就不会再努力了。结果是,第二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努力地工作。但那一年,驱使我的更多是喜悦,而非恐惧。路加提醒我们,“浪子回头” 的寓言是耶稣讲给那些抱怨他与税吏和罪人一起吃饭的法利塞人的。现在,我如释重负,感谢天主有这样一场盛宴。